『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挑选了几块合适的兽骨,萨迪克告诉我:“须知人兽有别,现下找不到能为你接上的骨头,我就只能用这些兽骨代替。可毕竟不是同源,若是发成融合就有可能出人命。如今我先帮你接上,用金属在中间固定,算是恢复好伤处,将整个胸腔撑起来,护住心肺。短时间内估计不会出什么问题。可若是什么时候觉得不舒服了,就一定要找大夫看看,帮你开胸换骨。”
说着话的功夫,他已经取出一小块铁块,阿元拿出一盏酒精灯,将铁块放在上面慢慢烧化,熔成铁水,然后倒进特制的小杯子里递给萨迪克。萨迪克则在一旁小心打磨兽骨,尽量做出与我断裂的肋骨最匹配的形状,等铁水烧好后就立刻让凌朝拿着骨头跟了过来。
“接下来的过程可能会很痛苦,你若是受不了,我便给你用些麻药吧?”萨迪克终是有些担忧地问道。我笑着摇摇头:“前辈无需多虑,男儿生于天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此轻易毁弃都是我修炼不足所致。此番就让我受些苦楚,也算是给自己长长记性了。”
萨迪克十分欣赏地看了看我,随即开始接骨。直到他开始作业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此一问,原来接骨的过程可不是简单的将两段骨头接在一起,再用铁水浇在上面固定住,而是先将铁水浇在我断裂的肋骨上,形成一层隔膜,毕竟他也说过,人兽不同源,虽然这些兽骨都存放了很长时间了,可为防万一,还是不要让二者互相接触的好。
璎珞姐曾告诉过我,在人体骨骼的表面也分布着痛觉神经,并非棍子一根,在某些特定的部位骨头传递过来的痛觉甚至比肉体还要强烈。这一次我算是好好体验了一番,当滚烫的铁水浇在我断骨上的一刹那,我特么整个人瞬间炸了有木有!要不是萨迪克未卜先知,牢牢将我按在床上,保不齐我整个人都能从房顶上飞出去。
凌朝有些心疼地拿过一块棉布想让我咬着,被我摇摇头拒绝了。若是一开始那么说是为了装×,那现在就单纯是为了面子。话已说出口,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示弱。
好在萨迪克技艺高超,按他的说法,这样的手术他帮不少动物都做过,只是我还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病人,算是见证了奇迹的一个。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打磨着铁水凝固的形状,一双鹰爪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在我的胸腔里不断摩挲着,总算是打磨出了合适的形状,这才将准备好的兽骨摆正位置,又一股铁水浇了下来,何为钻心之痛?估计也莫过于此了…
就这么浇一下,磨一会儿,反反复复了不知几何,我终于支撑不住,彻彻底底地昏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冥冥之中我仿佛听到了娘亲在呼唤我。尽全力想要睁开眼睛,可一双眼皮却好似有千斤重,任我多么努力都无法睁开。这…难道就是阴曹地府的感觉么?
随即,一大盆凉水铺天盖地地浇在了我的脸上,我一个激灵,顿时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地打量着四周,凌朝,萨迪克,还有阿元都在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我。低头瞧了一眼胸口,已经被萨迪克悉心缝合上了。轻轻一碰,一阵痛意传来,看样子是回复了寻常的血肉,就等着愈合了。
萨迪克坏笑着看着我道:“傻小子,别光愣着了,拍拍你的胸口,感觉一下。”我依言用力拍了拍胸口,不过毕竟虚弱至此,再用力也没多大劲儿。不过让我惊讶的是,之前的断骨处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了,恰恰相反,一股紧实的感觉从胸口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将我的肋骨团团包围,不管怎么打都不会觉得疼!
万分欣喜地看着萨迪克,他显然也对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笑着向我解释道:“你这臭小子也就会说大话,骨头都还没接完就晕过去了。不过倒是方便了我,索性就帮你把剩下的肋骨都镀上了铁,如此一来你的肋骨不光复原了,还比以前的更结实,更抗揍!这次再叫那个什么什么峰的家伙过来踢一脚试试?若是能有踢断一根我都当场自废武功!”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我坏笑着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根短棍,他似乎是看穿了我的目的,慌忙就要上来阻拦。可惜毕竟有些距离,我双手已经抓着短棍狠狠朝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
“铛”的一声脆响,刚接好的肋骨没有像我想像的那样断成两截,倒是手中的木棍“咔嚓”一声断裂开来,连着我的双手都感到一阵酥麻。将手指直接伸进木棍戳出来的窟窿里,触及肋骨的一瞬间,一股金属的冰凉感和坚硬感立刻传了过来,让我的心里平添了几分安全感。
万分感激地下床想要拜谢,萨迪克却已经窜到我面前,凌厉的一脚直取我的胸口。又是“铛”的一声响,我直接被他给踢回了床上,却还是没觉得有多痛。萨迪克慌忙上前身手探查我的胸腔,一面摸索一面骂道:“你这混小子,哪有这么办事儿的?帮你治疗花费了我多大力气,啊?你小子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死吗?一点儿都不懂事,真是的!”
骂骂咧咧了半天,总算确定了我新接好的骨头并无大碍,这才悻悻回头嘟囔着:“还怀疑老子的医术,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混过去,疼着吧,疼死你!”
虽然言辞恶毒,可看着他一瘸一拐往门外走的样子,我还是忍俊不禁笑出了声。萨迪克恼怒地回头瞪了我一眼,随即叫上阿元去弄东西吃了,边往外走还在不停嘟囔着:“大爷的,早知道就不弄那么结实了,他娘的,还真疼啊…”
我和凌朝都乐不可支地看着他离开房间,等他彻底走远了,凌朝才凑到床前关切地摸了摸我的胸口道:“怎么样老陆?这位萨迪克大叔的手艺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啊?”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兄弟,现在我的肋骨可是刀枪不入了!”
说着,我有些心疼地看着他脸上的泪痕:“傻小子,真的是辛苦你了。”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凌朝忙不迭地回过身去擦脸,一面说着:“这…这都是刚才帮着做铁水的时候熏出来的,你可别…别误会啊!”这个小傲娇,跟他爹娘还真是一模一样。
笑着安慰了他两句,出门弄吃的的萨迪克却去而复返,从外头探进来一个脑袋叫道:“对了,你可要好好感谢你这位兄弟啊,方才他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为了保护你都差点儿拎刀子砍我了,这么好的朋友,可不能辜负了人家!”说完,他便又匆匆缩回脑袋去厨房忙活去了。
嗯…呃…好的吧,虽然明知凌朝是为了我好,可不知怎的,这话从他嘴里一说出来似乎就变了味儿,让我有一种十分暧昧的感觉。看看四周的环境,幽暗的烛光,重伤卧床的少年,旁边还坐着一位哭的梨花带雨,这种情节…总觉得似乎跟璎珞姐向往的邂逅那么相似呢?
呸呸呸!这个老不正经的,怎么什么话都敢乱说?我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想到自己竟险些被他给洗脑了,实在太过可怕!再看凌朝,似乎反应比我还强烈,忙不迭地站起身走到桌前收拾东西去了,这孤男寡男同处一室,气氛竟比孤男寡女还要旖旎,尴尬,忒尴尬…
屋内陷入沉默,半晌,还是我率先打破了僵局问道:“对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凌朝抬起头想了想,半晌才道:“方才好像是听到梆子响了,估计已经到亥时了吧。”
我一惊,慌忙起身道:“那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街上已经夜禁了吧?”凌朝摇摇头道:“哪儿啊,到现在外头的夜市还没收摊儿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准备闹个通宵。”
我有些奇怪地下床朝外头看去。虽然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头晕,不过好歹也能独立走几步路了。厢房旁边就是厨房,也不知道萨迪克他们在做什么好吃的,阵阵肉香窜入鼻腔,搞得我也有些想吃东西了。不过院子外头却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远远的还能听到货郎们的叫卖声。不应该啊?除了大年三十,这京城没有一晚不夜禁的,况且今天接连发生了几起凶案,怎么还能这么心大?是真的不在乎老百姓们的性命了吗?
有些担忧地回到房间,我对凌朝道:“先别收拾了,咱们赶紧出去看看吧,我总觉得不对头,既然明知今晚有大事发生,怎么会到了现在还不夜禁?我心中不安,还是亲自去看看的好。”凌朝笑道:“得了吧你啊,你瞅瞅你那样,失血过多了吧?连路都快走不稳了,看什么呀?放心吧,你大伯母何其聪慧?还有我娘和邱大人他们统筹规划,说不定不夜禁就是他们的主意呢?”我一向想,倒也是这个理,这么多大人物都为了这次的计划劳心伤神,总不能还处理不好吧?
只是换个角度想想,按照吕捕头和邱大人的性子,是断不会将无辜群众暴露在恶徒的刀尖下的,若这真的是朝廷的意思,那十有八九应该不是他们的主意。罢了,索性我们这种小人物便是参与其中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还不如老老实实在这带着养伤呢。
不一时,萨迪克亲自端着满满一大盆食物回来了,阿元跟在他身后端着餐具。浓浓的米香和肉香透过上面盖着的白布蹿了出来,挑得我和凌朝食指大动,虽然上一顿饭才吃了不到三个时辰,可当时我伤情严重,只勉强喝了一小碗粥。如今被萨迪克改造了一番,我已经基本痊愈,肚子也真的饿了起来,忙不迭地跑到桌前坐定,就等着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