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默认卷_第74章:该说的都说了
“你的瘾,真大。”
一道有些清冷,带着点感慨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让我下意识的一怔,旋即轻叹了声,将烟蒂丢在地上踩灭。
然后我又看了眼脚下,六支烟蒂,原来,自己已经在这坐了这么久。
站起,转身,我看着安歌这张,无比熟悉又遥远到了极致的脸庞,嘴角扯起一抹笑意,“有事儿?”
“没什么,只是路过,看背影像你,就过来看看。”
平静的语气,淡然的态度,除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她从未这样对待过我。但现在…...
心,还是会疼,可这种疼痛,已经轻了许多,没有那段关系结束时,那般的撕心裂肺。
此时再面对,更多的是释然,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没有任何事物,是绝对永垂不朽存在的。
只是,在这种释然间,也会有无奈,更多的是不甘。尤其是,在很多事情的压力,接踵而至的此刻。
“落魄么。”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我终是开口,对安歌问道:“看我的背影,是不是特丧,特落魄,就像大话西游里的那条狗啊?”
“丧是真的。”安歌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说:“不过还没到电影镜头里的那个地步,不至于。”
不至于?
我真的很想问问她,还有什么事情至于?曾经的恋人,跟我面对面,极其平静的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这不至于?自己一心想要守住的东西,终究有极大可能出现不可抗力,这也不至于?
可我不能去问。
我不想让她把我看扁。
“也对,是我矫情了。”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我突兀发现,安歌好似又瘦了一些。
这个时候,恰巧一阵风起,吹乱了她的发梢,她抬起手,很自然的拢了拢头发。
而我,却被她的右手所吸引,确切的说,是她的中指。
一支铂金钻戒。
阳光下的它和她,都是如此耀眼。
曾送她的那枚,据说一个男人一生只能定制一枚的戒指,原来也可以被取代。此刻,戴着戒指的女人,和她中指上的戒指,瞬间将我摧毁,体无完肤!
胸口很堵,呼吸异常困难,平时最轻松简单的事儿,却让我感受到了折磨。或许,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撕心裂肺!
偏偏,我还不能表现出什么,毕竟,我们,已经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我没有资格干涉她的任何决定,更没资格开口质问。
此时,我已无暇顾及她的过敏性鼻炎,吧嗒点燃一支烟,重重吸了两口,试图以此让自己平静。
见我如此,安歌眉头一蹙,虽是不满,但并没有说什么,而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少抽些烟。”
一句轻飘飘的劝诫,表达出了她的态度。
“已经捡起来,就很难再放下了…...我其实挺好奇,当初为什么会说放就放。”我转头,将口中的烟雾吐出之后,对她问道:“你信吗,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无论多难受,无论多想抽,我都没碰过这东西。”
这句话出口的刹那,我就开始后悔,不待她开口,我便装作若无其事的解释说:“我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到了,问问你。”
“我知道,我也相信。”
自欺,欺人,被人欺。
人生境遇的三个阶段,我们的这几句对话,统统包含在内。
我还是输了,输给了她的淡然,输给了她的不喜不悲。
“你现在,工作没那么忙了吧?”
“嗯。”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话要说?”
“我想你应该知道了,毕竟,你刚刚问了我的工作。”果然,话题来到了我们这种关系,应当存在的正轨。其实一开始,我就应该发现,安歌不会仅仅因为见到背影像我的人,就来这边找我聊天。
她是个目的性特别明确的姑娘,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会想好了再去做。相对于我的理想主义,安歌是纯粹的现实主义者。
我也不得不承认,张健曾经的剖析,是准确的。
这种时刻,就是最好的证明。
自嘲一笑,我吸尽了最后一口烟,片刻,我给了她明确的答复:“放心吧,只要确定了会在这边修地铁站,我肯定接受拆迁。我还没傻到那个地步。”
“拆迁款…...”
“这个我真不在意。”我开口打断了安歌,“旧味的意义,从来不是金钱就能够衡量得了的,甭管你们信不信,哪怕最后拆掉旧味,不给我一分钱,我都不会去闹。”
“顾灿,我知道你的意思。”
安歌终于叫出了我的名字,每当她说出我名字的时候,都是她最认真的时刻,“但我们两家公司,跟市里那边保证过,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居民不满意。”
“中啊,那你们就别动我家。”
“你这属于无理取闹。”
“看吧,别把话说的那么死。”
我笑了,真正意义上的笑,“安歌,我这个时候才明白,不是你变了,更不是我变了。其实,打从一开始,咱俩就他妈的不一样。”
安歌没有否认,她的表情也不似承认的样子。
她就这样的沉默着。“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告辞了。”
说罢,转身。
她没挽留。
当我看到那枚新的戒指的时候,我就想要转身离开;当我明白安歌‘偶遇’我真正意义的时候,我已经没了想要跟她多说几句,哪怕无关痛痒的,奢望。
我就这样的走着,走在这条无比熟悉的路上。
曾经,这条路还没铺上沥青。
而今,上面的沥青已经换了几次。
曾经,我还可以牵着妈妈的手,更可以牵着安歌的手来看望她;
而今…...
我的身旁,已经空无一人。我突然觉得,南泰路拆了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我最美好的那些记忆,已经不复存在,单凭我守着旧味,守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老房子,好像没什么意义。
它已经承载了很多东西,现在,不足以承受这些悲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