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阳翟城,太守府邸之内
在一方华丽方正的紫檀木案牍之后,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卷宗和公文,而在这案牍之后此时正坐着一人。
案牍之上摆满了名贵的红烛,淡淡放射着柔和的光芒,将整个厅堂照的光亮。
男子坐在案牍之后,手中拿着一封书信正在细细读着,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面色有些凝重。
此人身穿一身暗红绣金的刺史官袍,看年纪的话大概在三四十岁左右,长相舒眉朗目,两鬓微微泛白,看上去是位俊逸不群的文雅之士,身上有一股掩盖不住的儒雅。
此人也不用说,正是在阳翟之战中借助巨型投石车大败波才的豫州刺史王允。
在阳翟城被攻破后,原来的太守府邸收复了,自然也就成为了豫州刺史王允的暂时办公之处。
按理说,王允自从成为了豫州刺史后,就一直过的是颠沛流离的日子,黄巾军席卷豫州,王允名为豫州刺史,实际上连一个稳定的办公地都没有,可见他是过的多么的狼狈。
此刻阳翟城被攻下,王允总算是有了一个办公之处,又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波才。
常理来看的话,王允现在的心情应该不错,然而他此时的脸色却是极差,而显然这和他手中的书信有些关系。
看着手中的书信,王允的眉头紧锁了起来,似乎这书信中记载的是什么天大的了不起之事情似的,就连攻下阳翟城,杀死豫州大渠帅波才也没有让他有一丝的高兴。
“文举,这封书信,你是从哪里得到的。”王允将手中的书信放了下来,沉吟片刻,对着孔融说道。
孔融犹豫片刻说道:“启禀刺史大人,这些书信,都是我在查收内城的府库之中以后发现的。”
“其中的内容,你和慈明应该也看过了吧,你对于此事有何看法?”王允淡淡说道。
孔融脸上的表情同样是十分的凝重,缓缓说道:“这个问题嘛,我也实在是不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实在是要好好考虑一下该如何处理,如果一旦处理的不好的话,我担心会有大祸降临在我们的头上。”
孔融号称天下第一神童,自然是天资超绝,非一般人可以相比。
在儒家功法的修为上面,也是非常的厉害,乃是炼魂宗师。
然而此刻对于这几封书信,居然让他如此的忌惮。
听完了孔融的话语,王允点了点头,似乎十分赞同他的话语:“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吧?”
孔融用确信的语气说道:“刺史大人放心,除了我和慈明外,没有其他人知晓此事。”
“慈明,你对此事怎么看?”王允双眼盯着荀爽,淡淡问道。
“荀家八龙,慈明无双”。这说法当年在豫州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这句话说的正是荀家第六子荀爽荀慈明。
荀爽虽然天资惊人,号称荀家那一代最为厉害的人物。
可惜的是他年富力强的时候,恰逢第二次党锢之祸最为酷烈的时候。
那时候是宦官集团和士人集团斗争的最为激烈的时候,士人饱受迫害,荀爽根本没有可能出仕。
黄巾起义之后,害怕党人和黄巾军勾结,刘宏这才是停止了党锢之祸。
此刻党锢之祸终于停歇,可惜当年名震一时的荀家八龙已经都已经老去。
好在荀家传承未曾断绝,年轻一代中又有许多俊彦出现,让荀氏看见了再度复兴的希望。
这次王允,特意征辟了已经因为党锢之祸隐居避世多年的荀爽,也是看重了他的才能。
而显然荀爽也并没有让他失望,之前和王允,孔融联手,大破波才的天罡雷鸣,阳翟城也是轻松一战而下。
荀爽正了正头上的进贤冠,语气平静地说道:“恐怕谁也想不到,备受当今圣上宠幸的中常侍张让大人会和豫州大渠帅波才有勾结,书信来往如此的密切,之前我就早就听闻宦官中有太平道的信徒,没想到已经渗透到了这样的地步,连地位最高的中常侍张让都涉及其中。
看来张让这些人是早就坐好了两手准备了,黄巾军胜了,他们有内应之功劳,而黄巾军败了,他们自然是依旧可以安享荣华富贵。不过既然让我们发现了,自然不会让他遂心的,我辈身为儒家士子,自然要为社稷除去这些蛀虫。。”
这几封书信上,记载的正是张让和王允密切的往来,居然堂堂最受刘宏宠爱的中常侍张让会和那些最为卑贱的黄巾蛾贼有所来往。
要不是王允三人看见了书信,恐怕谁也想不到此事情的发生。
张让那可是当今天子最为宠幸的中常侍,和赵忠并列为十常侍的两位魁首,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会想到此人会去做这种事情呢?
王允似乎明白了荀爽的意思,思索片刻之后说道:“慈明你的意思是,将这几封书信之中的内容上奏给朝廷,禀明圣上,让圣上来定夺此事?”
荀爽对王允微微笑了一笑,说道:“子师,你想的太简单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圣上对于张让等阉人的宠幸已经到了盲目之地步。
虽然我们证据确凿,但是光是想要凭借这几封书信就想要将张让扳倒,还是不可能的事情,当今天子如此信任那些宦官,想要靠天子来扳倒张让,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张让,赵忠两人乃是如今最受到刘宏信任和宠爱的两位中常侍,汉灵帝刘宏更是有一句十分有名的名言“张常侍是我父,赵常侍是我母。”
可见是两人是多么的受到刘宏宠幸,如今两人可谓是权倾朝野,洛阳南宫北宫都为两人所把持。
就算是王允将这些书信和张让与黄巾军大渠帅波才有勾结之事上书启奏于尚书台,恐怕想要扳倒张让也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王允听罢荀爽的话语,心中有戚戚然,长叹了一口气,赞同道:“是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算是上书汉灵帝,恐怕也是绝对难以将张让给彻底扳倒,甚至于可能会给我惹来杀生之祸,但是难道就不去做了吗,我儒门士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就算是上书要惹来杀生之祸,我也要去试一试。”
荀爽听闻王允之话,脸上露出了大快的表情,说道:“子师,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啊,果然你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看来我这次接受你的征辟是真的没有错啊,何况此番是必定要上奏的,
如今党锢已经开启,士族的力量必定越来越强,假如你上书尚书台声讨张让之罪,必然会名动天下,成为天下所有痛恨阉党的士子的偶像。就算是你上书启奏陛下张让和黄巾勾结此事,张让也绝对不敢杀你,杀你必定会让天下所有有良心的士人整动,就算是张让如今深得天子的宠幸,可谓是权倾朝野,没有人敢于在他面前说一个不字。
但是如今党锢以开,士族的力量必然会迅速崛起,这次要是张让要是敢于杀你,天下士族都成为张让的敌人,何况你身后还有太原王氏这一大背景,就算是张让想要动你也要掂量掂量的。”
荀爽因为党锢之祸之事情,当年数十年不得出仕,自然对于宦官是相当的痛恨的。
此时他看见王允如此的刚正,心中顿时起来了一丝欣赏之意。
王允听完眼前一亮,荀爽说的没错,就算是这次没有能够将张让扳倒,他在士族的名望也会因此扶摇直上,对于未来的发展是十分有利的。
就算是张让没有因为此事而倒台,但是自己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积攒起来足够的声望和人脉。
等到士族掌权之后,自己的地位也肯定可以扶摇直上了。
东汉之时,可是相当看重名声的,一旦有名,那么就是名士,在士族中便可一呼百应。
各个世家,最注重的就是名声了。
要是王允可以通过这次上奏积攒起来足够的声望,甚至有机会成为士人领袖的话,就算是当今天子,也要看重舆论的力量,对于王允高看一眼。
王允听完荀爽的话,不由得赞同地点了点头,荀爽说的很对,此番查出了张让和波才有所勾结,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但是尽管如此,王允依旧有些犹豫,眼光闪动之下,对于张让他还是有点忌惮的,张让的手腕他最为清楚不过了,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得罪了张让被下于大狱之中,从此再难翻身。
沉吟了片刻之后,王允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荀爽严肃地说道:“慈明,文举,我意已决,既然让我发现了张让和波才有所勾结之事,那自然是不可能将这事情给隐藏下去了,要是我将这事因为害怕殃及自身,就隐藏不报,那我就是汉廷的罪人了,这罪人,我可是绝对不会做的。”
孔融看见了王允的迟疑,劝解道:“如今天子不会那么糊涂的,现在我们手中的证据确凿,这可是谋反的大罪,就算是张让受宠,他这次必然也会受到天子的怀疑,张让这次就算不被拿下,必然也会让他元气大伤的,刺史大人上书乃是为天行道义之事,必然会成功的,”
王允脸色平静,孔融说的很有些道理,毕竟和黄巾贼勾结那可是谋反诛九族的大罪,就算是刘宏在宠幸张角,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不可能心中没有任何的波动。
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张让在朝中屹立数十年不倒,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思索片刻之后对孔融说道:“天子圣明,这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为了以防万一的话,还是谨慎起见好一点,这样吧,文举,你去将义真将军和公伟将军请来,就说这次有要事和他们两人商谈。”
孔融答应之后,便离席而去。
而王允坐在案牍之后,脸上的表情被烛火所照,一片被烛火染成了淡红色,而另外的一片脸则是一片的漆黑,阴晴不定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荀爽坐在一旁,面无表情。